三月初春。
逐渐变暖的空气里夹杂着一丝寒意。
廊檐下的小丫鬟顺着回廊快跑,一路匆匆跑到她跟前,喜气洋洋的福了福身:“小姐,二公子约您去樊楼呢!”
宝珠挥了挥手里的信封,迫不及待地递进她手里。
江挽月微微一愣,随后喜上眉梢,迫不及待地拆开书信。
‘挽月表妹,樊楼相约。’
短短八个字,就能让她心情雀跃。
江挽月合上书信,朝着宝珠欢快道:“走。”
“小姐,二公子肯定是开窍了,意识到了您对他的心意,所以才会邀请您去樊楼呢,樊楼最适合男女约会了!”宝珠边走边说。
闻言,她脸迅速烧起一抹红。
低声轻斥:“不要胡言乱语。”
但嘴角的笑却始终压不住的往上翘,连走去樊楼的动作也加急了。
宝珠看破不说破:“好呢,奴婢不说,不说,反正小姐您跟二公子本就早有婚约,多相处一下也好。”
江挽月十三岁时父母出了变故。
她的父亲本是二品镇国大将军,却在三年前死在了战场上,但当时出现了很多流言蜚语,说她的父亲因叛国颜面无存而自杀。
而她的母亲也因为受不住这样的流言,半年内便郁郁寡欢而亡了。
本来她应该跟着族人一起回江南老家。
可她早与谢家有婚约,后来朝中有人出面提及此事,于是她便被谢锦舟接了回来,他说:“早晚要成亲,先接回家养着也无妨。”
因为这一句话,她爱慕了他三年。
早晚要成亲,他是她的夫君。
妻子爱慕夫君,合情合理。
只是,她已经及笄快一年,谢家跟他却都没有提及婚约一事。
江挽月还以为他忘了。
但现在她看着手中炙热的信。
笃定,他没忘。
抱着欢快的心情,在小斯的引领下,她走到一处包厢外,正打算推门而入。
——“江挽月?小时候的娃娃亲而已,做不得数。”
“她父母双亡一个孤女,父亲还背负着叛军的骂名。谁敢要?接她回谢家只是因为可怜她,她要是生了想要嫁给我的心思,那就是她痴人说梦。”
两句话像魔咒一样,在江挽月耳边盘旋。
推门的手猛地一缩。
--
恍惚间。
他又梦见。
女人站在桃花树下嬉戏蝴蝶,一颦一笑撩人心怀。
她是中途住进谢家的,府中所有人心知肚明她是谢家二公子未过门的妻。
刚住进来的时候她很谨慎,后来慢慢变得开朗。
她最喜欢在这个园子里嬉戏蝴蝶、赏花,亦或者是坐在凉亭里制作药囊、酿酒。在别人不知道的背后,她有很多面孔。
只隔着一缕薄窗,他总能看见她。
忽然,她慢慢朝他走近,福了福身子,面上带着一抹被人撞见的羞涩,支支吾吾道:“表兄好。”
然后,他再也控制不住的上前,弯腰吻住。
很香,很软...
“主子,咱们到了。”
——一道声音吵醒了他。
打破了他的美梦。
谢今砚烦躁的睁开丹凤眼,眼底聚着一股淡淡的烦躁。
梦里的女人太美,肤色白皙,唇齿朱红,一颦一簇皆能够撩拨人的心弦,明知她是他二弟的未婚妻,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将其锁在他的方寸之间,不让任何人觊觎。
正是因为这样的情感太浓烈,以至于在她去年及笄以后,他便主动请旨去了边境行军。
哪知道,都快一年了。
二弟还没娶她。
不仅如此,他的探子来报,说二弟常混迹樊楼与人相约。
既然他不珍惜,那他便不再配拥有她。
毕竟,他给了谢锦舟一年的时间。
是了,谢今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他喜欢自己二弟的未婚妻,并且每日在梦中抵死缠绵。这次回京,他便是要彻底得到她。
马车外,即白再次凑近询问:“主子,咱们到了?您.....”
忽然,马车帘被一道力掀开。
里面的人走了出来,他沉着一张脸,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,了解他的人都知道,这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。
他淡淡的看了眼即白。
即白愣了下,他刚刚做错什么了吗?
好像也就......喊了他啊。
“主子,您心情不好啊?”非得凑上去问一句。
谢今砚淡淡一瞥,语气不悦。
“你扰了我的梦。”
即白低头:“.......”
下次他还是撩开帘子看一下吧!
即白缩了缩脖子:“主子,樊楼到了。现在上去吗?派过去跟着表姑娘的探子说表姑娘刚刚进去没多久。”
他抬眸望樊楼。
挑眉:“时间也够了。”
江挽月将伸出去推门的手收了回来。
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凉到了谷底。
原来不是他跟谢家忘记了她与他之间的婚约,原来是他打心底觉得她压根就配不上他啊。
宝珠心疼她,低声骂:“什么人啊!小姐别听他的!”
看着江挽月难受,宝珠的心都要碎了。
但是江挽月此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,满脑子都是刚刚谢锦舟的那两句话。
他后面还说了什么她不知道。
但是里面欢声笑语的声音还在,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,腿发软的厉害,只想赶紧逃跑。
她用力转身。
撞进一具温暖的怀中,一阵寒松香涌入鼻尖。
被撞得惯性大,江挽月连连往后退,却被一道有力的手腕拉住。
稳稳拉住,她稍站稳。
抬眸,一惊,立即欠了欠身:“表兄好。”
谢今砚怎么这么快就回京了?
边境战事这么快就已经解决完了吗?
不过江挽月并不关心这些,她对这位谢家表哥有一种下意识的害怕,所以下意识的后退。
“表哥,我先回去了。”
谢今砚没有回答她的话,而是透过她目光望向包厢,问:“里面是锦舟?”
提及谢锦舟,江挽月脸色难看:“嗯。”
刚要说什么,里面又传来谢锦舟的一些话,大致就是不想与她成婚的话。
谢今砚挑眉,目光灼灼烙印在她脸颊:“表妹跟锦舟一直没有成婚,竟然是因为锦舟不愿意成婚吗?”
她咬了下唇。
猛地吸了一口气,继续说:“表兄若是无事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眼下她说不出什么所以然,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。
不想被谢锦舟看见,她不想她的最后一丝颜面被人踩在脚底下。
就在她转身要走刹那。
谢今砚说:“表妹,和他退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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