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晚站在墨氏大厦一层大厅的旋转门前，仰头望着这座耸入云霄的玻璃幕墙建筑。
七月的阳光在大厦表面折射出刺眼的光芒，她不得不眯起眼睛。
怀里的蛋糕盒沉甸甸的，足有半人高，表层包装纸上印着"甜蜜时光"烘焙坊的logo。
"最后一次送外卖，"她小声嘀咕着，用肩膀推开旋转门，"等《美味人生》的合约签下来，我就彻底告别这种跑腿活儿。
"冷气扑面而来，激得她打了个喷嚏。
大厅地面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，倒映出她此刻的装扮：旧牛仔裤，印着猫咪图案的白T恤，还有那双己经穿了两年的小白鞋。
右肩背着的帆布包里，露出半截咖啡杯的盖子。
前台接待处站着三位妆容精致的女接待员，中间那位正在接电话。
苏晚晚快步走过去，蛋糕盒在她怀里微微晃动。
"您好，我送蛋糕到6801会议室。
"她气喘吁吁地说，左手掏出手机，"这是订单信息。
"接待员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，从她沾着面粉的衣领扫到微微开胶的鞋尖。
"抱歉，没有预约记录。
""但李秘书昨天特意叮嘱——""李敏秘书三个月前就调往新加坡分部了。
"接待员打断她，指甲在平板上划动，"现在顶层会议室的预约都需要陈默特助确认。
"苏晚晚咬住下唇。
手机震动起来，屏幕上跳出"红姐"的来电显示。
她知道这己经是今天的第十七个未接来电了。
这个蛋糕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做的，押上了半个月的房租，绝不能搞砸。
就在这时，她余光瞥见右侧的专属电梯指示灯亮了，数字从"B3"开始上升。
电梯门开启的瞬间，苏晚晚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。
趁着接待员低头查看预约表的空档，她侧身挤进了电梯。
蛋糕盒擦着感应器边缘滑入，电梯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。
"等等！
那是董事专用——"接待员的惊呼被隔绝在外。
密闭的电梯空间里，西面都是镜面墙。
苏晚晚调整了一下抱蛋糕的姿势，这才发现电梯里还有一个人。
男人站在电梯最里侧，正低头查看腕表。
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，身高至少有一米八八，在镜面墙的反射中显得格外挺拔。
苏晚晚只能看到他的侧脸——线条分明的下颌，高挺的鼻梁，还有微微蹙起的眉头。
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，腾出更多空间。
电梯开始上升，轻微的失重感让她握紧了手中的冰美式咖啡——这是她早上买的，现在只剩半杯。
"那个……您好，我是来送蛋糕的。
"她试图打破沉默，"请问6801会议室是在顶层吗？
"男人没有回答，甚至没有抬头。
电梯内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度。
苏晚晚偷偷打量他。
镜面墙映出男人的全貌——宽肩窄腰，西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，右手插在口袋里。
他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机械表，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蓝光。
电梯突然剧烈震动。
"啊！
"苏晚晚惊呼一声，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。
顶灯闪烁两下，骤然熄灭。
黑暗中，她感觉手里的咖啡杯倾斜了——"哗啦！
"液体泼洒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。
应急灯随即亮起，昏黄的灯光下，她惊恐地看到深褐色的咖啡正在男人西装前襟上迅速洇开。
"对不……"她的道歉卡在喉咙里。
电梯再次震动，这次是向左侧倾斜。
苏晚晚整个人向前扑去，慌乱中她伸出右手想撑住墙壁，却因为另一只手抱着蛋糕而失去平衡。
唇瓣擦过了一个温热的突起——是男人的喉结。
一股冷冽的雪松香气涌入鼻腔。
她触电般后退，后脑勺"咚"地撞上电梯壁。
蛋糕盒在她怀里危险地晃了晃，好在没有掉下来。
"姓名。
"男人的声音比想象中低沉，像是大提琴最低的那根弦在震动。
苏晚晚抬头，终于看清了他的正脸——轮廓深邃得近乎锋利，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冷得像极地冰川的眼睛。
此刻这双眼睛正盯着她，在等她回答，让她想起动物世界里锁定猎物的雪豹的样子。
"苏晚晚，星耀传媒的……临时工。
"她声音发颤，"我是来送蛋糕的，真的非常抱歉……"男人取出方巾擦拭脖颈的动作优雅得像在对待什么危险污染物。
苏晚晚注意到他只用左手，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。
"临时工？
"他眼神锐利起来，"王世荣让你来的？
""什么？
我不认识……""叮"的一声，电梯停在68层。
锃亮的电梯门缓缓打开，明亮的光线倾泻而入。
墨临渊——苏晚晚现在确定是他了——迈出电梯，后颈发际线处露出一道月牙形的疤痕。
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两步："那个……蛋糕要送到会议室……"男人头也不回地走向走廊尽头，此刻紧闭的那扇双开大门。
苏晚晚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跟了上去。
她得完成这个订单，否则拿不到尾款。
会议室的门虚掩着。
墨临渊推门而入的瞬间，里面正在进行的讨论戛然而止。
长桌旁坐着的十几位衣着笔挺的高管齐刷刷地站了起来。
"墨总。
"苏晚晚站在门口墨临渊的身后，怀里抱着巨大的蛋糕盒，手里还攥着那个空咖啡杯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，包括投影仪发出的蓝光——那光线正好打在她脸上，刺得她眯起眼睛。
"这位是?……"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问道。
墨临渊解开西装扣子，慢条斯理地说："一个意外。
"苏晚晚感觉脸颊发烫。
她注意到墨临渊的袖口又多了几滴咖啡渍，可能是刚才晃动时溅上去的。
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，她必须说点什么。
"这、这是最新潮的咖啡扎染！
"她脱口而出，"比爱马仕限量款还难预定！
特别有艺术感！
"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。
墨临渊的眼神变得更加危险，他解开袖扣的动作像是猛兽在捕食前活动筋骨。
"艺术？
"他声音轻柔得可怕，"那不如把你泡在咖啡池里做展品？
"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咳嗽。
苏晚晚涨红了脸，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——墨临渊擦拭袖口时，依然只用左手。
这让她想起养父醉酒后说过的话："墨家那小子右手有旧伤……当年那场车祸……""苏小姐。
"墨临渊不知何时己经走到她面前，近得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。
他抽走她手里的咖啡杯，指尖相触时冷得像冰。
"既然这么懂艺术，"他举起杯子看了看杯底的logo，"明天十点，带着你的简历来人事部。
""啊？
""或者，"他突然俯身，雪松香笼罩下来，"我现在就叫保安把你从68楼扔下去？
"就在这时，宽大的贴膜落地窗外划过一道闪电，随即是震耳欲聋的雷声。
暴雨突然倾盆而下，豆大的雨滴拍打在玻璃窗户上，发出密集的敲击声。
苏晚晚抱紧蛋糕盒，透过镂空的透明盒盖，能看到最上层的奶油玫瑰在颠簸中掉了两片花瓣。
她突然意识到，自己闯入的不只是顶级财阀的禁区，更是一个远比咖啡渍危险得多的旋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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