网吧里的灯光总是比外头浓烈几分。
梁灼默默盯着屏幕，灰蓝色的光线在他脸上勾勒出坚硬的棱角。
手指急促敲击，键盘上几个磨损的按键下，隐藏着他还未泯灭的希望。
空气里弥漫着二手烟和速溶咖啡混杂的苦涩，兼以一丝躁动和期盼。
张遥天挤开人群，端着满满一杯碳酸饮料坐到梁灼旁：“我就知道你还在这守着。
放学不回家，网咖才是你家？”
梁灼没回头：“回家干嘛？
家——己经给我加了俩重困难模式。”
他声音带着不屑，却难掩口中那屡试不爽的调侃。
张遥天刚从球馆出来，背包里还塞着训练服。
明明一身运动气息，却在电竞角落里混得比大多数玩家都自然。
他拿起梁灼的鼠标，熟练晃了两下，随口道：“你那本地号还在？
今晚听说有奖金赛，是你展现祖传操作的好时候。”
“奖金？”
梁灼眼一亮，又飞快抬头：“什么比赛？”
“业余杯，奖金不多，但网吧老板说第一名有人送钱，还有东城竞技联盟的观察员会到，万一给选中不是美滋滋？”
张遥天抄起椅子凑近，声音里满是炫耀和挑衅，“要不要——组队？
篮球队那群人才刚被我放生，今晚你就认我当哥，一起混？”
梁灼咧嘴：“哥带带我？
你那篮球操作能在电子竞技里用？
别到时候被我‘社死’。”
张遥天也不服，首接在旁边点开报名界面，递来一张手写的报名表：“你不是嘴炮王者吗？
今晚用嘴带飞我啊！
况且……你手速快，我脑袋铁，网吧里没人比我们更配。”
梁灼盯着屏幕上跳出的倒计时，脸色晦暗地闪烁了几下。
没多作犹豫，认命般把信息填上，两人组队名就叫“临时拼贴”。
报名结束，网吧老板低头掏手机，朝他们喊：“你俩要打，要输也别太丢人！
那边有几个厉害的职业队选手来试试水，说不定能被看中。”
梁灼心里咯噔一下，目光在众人间游走，死死盯着柜台另一侧。
一群人正围成小圈，讨论战术。
他眼尖，竟在对面识出了“蛟龙”田野——东城电竞圈最有名的冷面高手，素来以天才自居。
他正靠在墙边，把玩着耳机，漠然俯视一切。
张遥天压低声音：“那边就是传说中的蛟龙吧？
怪不得老板这么紧张。”
梁灼嘴上不服，心里却挺怵。
网吧里，不论篮球队还是电竞菜鸟，都知道田野是顶级难缠的“命运推手”。
他不止会打，还会‘玩’人心。
赛程很快安排好。
临时拼贴战队排进了第一个对阵表，对手是号称“全能路人王”的西人小组。
比赛规则是双人模式，两局定胜负，现场氛围热烈得像街头斗殴现场。
梁灼穿戴好耳麦，双手悬在键盘上。
他习惯在对局前闭上眼，试图屏蔽周围人的喧哗。
张遥天倒是一副打球前热身的松弛劲：“你先别紧张，输了就吃烧烤。
赢了就请你喝‘东城顶配可乐’。”
第一局刚开场，对面西人就轮番发起攻势。
梁灼眼看支援不到位，索性独闯敌阵，临时变阵，用“假操作”吸引火力，将对方主力诱到下路，张遥天见机抄家，一波鬼祟推进。
梁灼脑海里飞快盘算，嘴上却不停：“开？
你真要开？
我看你这球场风范一个都放不下！”
张遥天一边听一边打，大嗓门随时爆发：“你信我！
突袭，我前面顶着，你后面跟上！”
现场一阵哄笑，观众们起哄“篮球王配电竞嘴炮，配吗？”
梁灼却利用这乱哄哄的气氛，伪装自己要硬碰硬，实则连续变换位置，干扰对手视野。
对面果然中计，主力正面冲锋猛攻，却被张遥天绕后偷家，比分领先。
两人不时拌嘴，时而斗气，时而大笑，气氛诡异地默契起来。
第一局赢下，梁灼定定地瞥了一眼对面的田野，那家伙嘴角勾起一抹不屑，眼底却浮现短暂的探究。
休息区，张遥天猛灌一口饮料：“看吧？
球场逻辑照样能治电竞——你要不要拜师？”
梁灼嘴巴快，插话如飞：“拜就拜，但你这身汗味，能不能换件衣服，还有，你那思路也别太‘死板’。”
张遥天故作气愤：“你还敢嫌弃我？
要是没有我那一轮偷家，咱这‘临时拼贴’怕是拼到墙角去了！”
老板笑着过来：“厉害啊小子们！
下局对手更猛，别还没上场就先吵没了。”
比赛进入第二局，气氛骤然紧张。
对方战队明显有备而来，不再被“嘴炮”迷惑，团战里配合极其严密。
梁灼眉头紧锁，操作却比第一局更加刁钻。
张遥天失误一次，险些送掉关键资源，梁灼连喷三句：“你篮球场还能空篮不进？
电竞走路都踩雷？
快醒醒！”
张遥天被激出斗志，沉下心来稳扎稳打。
最后一波决胜团，他把球场上的“挡拆”思路活学活用，冲破敌方最后防线。
梁灼眼疾手快，瞬时补刀拿下制胜分。
场下观众爆发欢呼，老板高声喊：“临时拼贴晋级！
这才像东城新星的气度！”
柜台后面，田野却冷冷地注视梁灼，目光里有着不服和纵深的期待。
赛后，梁灼靠在椅背，定定望着天花板。
他的耳朵嗡嗡作响，仿佛刚刚打过一场篮球决赛，但满心的空落还在。
他知道，刚刚不过是第一步。
张遥天轻拍梁灼肩膀：“今晚没白来。
下个赛程，才是真正的竞赛。”
周遭渐渐归于安静，借着昏黄的灯光，梁灼心底不服输的火种，又一次悄然点燃。
他的目光，和田野的眼神在空中交错，既是挑战，也是招呼。
屏幕上比赛列表刷新，新的对手、新的关卡悄然亮起。
一切都将从这场街头网吧赛开始变得不同。
而他们，己经站在属于自己的命运推手前，做好了再一次全力以赴的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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