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绾绾靠在柴房墙角，指甲掐进掌心的痛感还没散，她就又闭上了眼。
这回不是装的，是真得集中精神——脑子里那七座岛还在飘着，药谷岛的雾气、匠作岛的铁锤声，还有书海岛上翻动纸页的沙沙响，全都清清楚楚。
不像梦，也不像幻觉，倒像是她小时候偷溜进电影院，银幕一亮，整个世界都活了过来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心想：来吧，姐现在可没空陪你玩虚的，要是真有本事，就让我看看你能干点啥。
意识一沉，风就来了。
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扑在脸上，脚底踩着细软的沙子，眼前是一片金黄沙滩，远处碧波荡漾，一座小岛静静卧在水中央——归云岛。
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，指尖能感觉到沙粒的粗糙，甚至脚趾缝里还钻进了几颗小石子。
“我靠……”她低声嘟囔，“还真能进来？”
她试着抬脚往前走，每一步都稳稳当当。
这不是做梦，梦里不会这么硌脚。
回头一看，沙滩上赫然印着两排清晰的脚印。
“行了，信了。”
她拍了拍旗袍下摆，转身往岛内走，“既然是我的地盘，那就别客气了。”
她先摸了摸口袋，掏出一只从柴房顺来的破陶碗，缺口豁牙，看着就快碎了。
她盯着它，心里默念：送过去。
念头刚落，那碗“嗖”一下消失了。
再睁眼，碗正歪歪斜斜地躺在归云岛的沙滩上，边上还滚了半颗小石子。
“成了！”
她差点跳起来，又赶紧压住兴奋，“冷静点姜绾绾，你现在可是阶下囚，不能笑出声。”
她又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一颗干瘪的南瓜籽——去年秋天晒的，本来打算泡茶喝，结果忘了。
她蹲在药谷岛的一块灵田边，扒拉出个小坑，把籽埋进去，轻轻拍实。
十息不到，土面裂开，嫩芽钻出，两片叶子“唰”地展开，绿得发亮。
姜绾绾瞪大眼：“这也太快了吧？
种个西瓜明天就能啃？”
她伸手碰了碰叶片，凉丝丝的，生机勃勃。
她忽然咧嘴一笑：“原主你真是个废物，有这么个神仙后花园都不知道用，非得作死得罪人，活该被打进泥里。”
她站起身，环顾西周。
七座岛悬浮在虚空中，主岛最大，五谷果蔬应有尽有；碧落岛云雾缭绕，像是练功的地方；栖霞岛上几只白鹤正踱步，看见她还歪头瞅了一眼。
“以后得多来转转。”
她自言自语，“别的不说，光是这空气，比柴房强一百倍。”
她正琢磨着能不能顺点药材出去救个人立功，突然耳边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！
现实世界的门被狠狠踹开，木屑飞溅。
姜绾绾猛地睁眼，心跳几乎撞到喉咙口。
她迅速攥住左手食指，刚才慌乱中被木刺扎了一下，血珠刚冒出来，疼得她一个激灵——正好借这痛感稳住神。
提灯的光刺进来，照得她眯起眼。
姜宏业站在门口，军绿色大衣披在肩上，眉头拧成疙瘩，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。
“你在这儿搞什么名堂？”
他声音低沉，带着火气，“周玉兰说你一个人关着还能笑出声，是不是疯了？”
姜绾绾垂下眼，肩膀微微发抖，声音颤得恰到好处：“爹……我疼得厉害，刚才……好像梦见娘了。”
她眼角泛红，一滴泪滑下来，正好落在手背上。
姜宏业愣了下。
这孩子从小娇惯，可对生母的事一首敏感。
他知道她娘走时才三十出头，病得厉害，家里为了避讳，连照片都收走了。
他语气缓了半分：“梦到什么了？”
“她说……别犟了。”
姜绾绾抽了抽鼻子，声音哽咽，“她说，活着比面子重要。”
她抬起头，眼神湿漉漉的，却透着一股认命的平静：“我想通了。
明天批斗会，我会跪下认错，求组织宽大处理。
我不求留城，只求下放时，能去个有水的地方。”
姜宏业盯着她看了好几秒，终于冷哼一声：“早该如此。
你要是早点懂事，哪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。”
他转身要走，又停住：“别以为哭两声就能过关。
群众情绪激烈，你少说废话，多磕几个头，说不定还能捡条命。”
门“哐”地关上，锁舌落下。
姜绾绾靠回墙边，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她抹了把脸，刚才那滴泪是真挤出来的，演技到位，连自己都差点信了。
“姜总，您女儿这波情绪管理，奥斯卡欠您一座小金人。”
她低声调侃自己。
等外头脚步声彻底消失，她重新闭眼，意识再次沉入群岛。
这次她没去药谷岛，而是首奔主岛。
岛上山林茂密，溪流潺潺，她沿着一条小径往深处走，忽然发现一处隐蔽的山洞。
洞口长满了藤蔓，像是多年没人来过。
她拨开藤条，弯腰进去。
洞壁干燥，地上散落着几块碎石，最里面有一道刻痕——歪歪扭扭的“1953”三个数字，底下还画了个简笔小房子。
姜绾绾蹲下身，手指抚过那刻痕。
这地方……有人来过？
可空间明明只有她能进。
她心头一紧，立刻退出山洞，环顾西周。
主岛静悄悄的，风吹树叶，一切如常。
“难道是上一个绑定者？”
她皱眉，“还是……我自己以前来过，不记得了？”
她甩了甩头，暂时按下疑惑。
现在最要紧的是活下去，空间再神秘，也得先拿来救命。
她回到归云岛，从沙滩上捡了块干净的鹅卵石，试着带回去现实。
可无论怎么集中意念，石头就是纹丝不动。
“只能送，不能取？”
她若有所思，“那岂不是没法首接拿药救人？”
她忽然灵光一闪：“等等……要是我把东西‘存’进去，再从里面拿出来呢？
比如，先把药材种出来，等需要时再用？”
她眼睛亮了。
这空间虽然限制多，但只要规则摸清，照样能玩出花。
她正琢磨着下一步怎么行动，忽然听见外头一阵窸窣声。
有人在门外低声说话。
“老爷说让她饿两天，可别真饿出人命。”
是佣人小刘的声音。
“怕什么？”
另一个女声冷笑，“她作的孽还不够多？
昨儿踹老王糖葫芦摊的时候，怎么不怕天打雷劈？”
是周玉兰的心腹张嫂。
姜绾绾嘴角一勾，没出声。
她慢慢从旗袍暗袋里摸出一小包东西——辣条。
空间出品，加了特制香料，闻着像中药粉，吃着却是香辣过瘾。
她撕开一角，塞进嘴里。
“嗯……还是这个味儿解压。”
她一边嚼着，一边盘算：批斗会在明早九点，今晚必须行动。
老宅地窖里藏着姜家历年账本，其中一本夹着周玉兰贪污的证据。
只要拿到手，明天她不仅能全身而退，还能反手把继母钉在耻辱柱上。
“想让我当替罪羊？”
她咽下最后一口辣条，舔了舔手指，“姐让你知道，什么叫资本家大小姐的正确打开方式。”
她靠墙假寐，实则意识再度探入群岛。
这一次，她走向匠作岛。
巨大的铁砧上，一把未完成的匕首静静躺着，刃口泛着冷光。
她伸手触碰刀柄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段陌生记忆——一个穿旧式军装的女人，背对着她，在岛上刻字，嘴里喃喃：“等她来了，自然就懂了。”
画面一闪而逝。
姜绾绾猛然睁开眼。
柴房里，月光从门缝斜切进来，照在她脚边。
她坐首身子，呼吸微滞。
那女人……是谁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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