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龙骨粉？”
我猛地甩开乌苏兰的手，那触感像被毒蛇缠上。
“一次不能超过一指甲盖……你放了半勺？！”
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让我浑身发抖，几乎抱不住怀里气息奄奄的孩子。
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已经到了楼下。
我再也顾不上这个老毒妇，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冲下楼。
敖星瀚脸色惨白地跟在后面，几次想接过孩子，都被我狠狠瞪开。
“别碰他！你们谁也别碰他！”
救护人员迅速将孩子接过去，进行初步检查和处理。
我看着儿子被放上担架，小脸青紫，心里像被刀剜一样。
救护车里，空间逼仄。
我和敖星瀚分坐两边，中间隔着昏迷的孩子。
相对无言。
只有仪器单调的滴答声，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噪音。
敖星瀚双手紧握，指节泛白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，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。
我不敢看孩子，怕多看一眼就会崩溃。
只能死死盯着敖星瀚，这个我曾经的爱人，此刻却感觉如此陌生。
“敖星瀚，”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，“你听到了，对吧？龙骨粉，超量五倍以上。”
他身体猛地一颤，没有回头，也没有回答。
“你妈说，是为了孩子好。”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，“这就是她口中的‘好’？差点要了你儿子的命！”
他终于转过头，眼睛里布满血丝，声音干涩：“心瓷……妈她……她可能也是被骗了……”
“被骗了？”
我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话。
“视频里她说得清清楚楚！桂姐也承认了！她明知是偏方，明知要瞒着我们，明知不能多放！这叫被骗？”
我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引得前面的医护人员侧目。
“敖星瀚！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为她开脱？！躺在里面的是你儿子！是你敖星瀚的亲儿子！不是路边捡的阿猫阿狗！”
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，混合着无尽的失望和愤怒。
“如果儿子救不回来……如果留下后遗症……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！我发誓！”
敖星瀚痛苦地闭上眼，双手抱住头，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。
“别说了……求你别说了……”
医院急诊室，灯火通明，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。
孩子被迅速推进去抢救。
我和敖星瀚被拦在门外。
冰冷的金属长椅，坐着刺骨的凉。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敖星瀚焦躁地在走廊里踱步，不停地打电话。
先是打给乌苏兰，语气急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，龙骨粉是哪里来的。
隔着电话，我都能听到乌苏兰在那头哭天抢地的辩解。
“我不知道啊星瀚……我就是看孩子瘦……听人说这个好……我哪知道会这样……我的心肝宝贝啊……”
敖星瀚烦躁地挂断，又打给几个似乎懂医的朋友，语无伦次地描述情况，问“龙骨粉”过量会有什么后果。
得到的回答，让他脸色越来越白。
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浑身发冷，连眼泪都流干了。
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乌苏兰那句“半勺”，回响着敖星瀚那句“她可能也是被骗了”。
绝望，像潮水一样淹没我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。
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，表情严肃。
“孩子家长？”
我和敖星瀚立刻冲过去。
“医生！我儿子怎么样？”敖星瀚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医生看了看我们：“孩子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。”
我腿一软，差点瘫倒在地，被敖星瀚一把扶住。
但医生接下来的话，让我们的心再次沉入谷底。
“但是，过量服用的不明成分药物，对婴儿娇嫩的肾脏和神经系统造成了急性损伤。”
“目前虽然抢救过来了，但还需要密切观察，不排除有后遗症的可能。”
“后遗症？”敖星瀚声音发颤，“什么后遗症？”
“具体要看后续恢复情况，可能影响发育，比如运动或语言能力滞后，严重的话……”
医生的话没说完，但我们都明白了。
我眼前一黑，死死抓住医生的袖子：“医生！求求你！救救我儿子！他还那么小……”
医生叹了口气：“我们会尽力的。现在需要知道孩子具体服用了什么，成分是什么，这对治疗很重要。你们清楚吗？”
敖星瀚猛地看向我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医生，我们也不完全清楚，只知道是一种叫‘龙骨粉’的偏方，过量服用了。”
“龙骨粉？”医生眉头紧锁，“这名字很模糊，可能是多种东西的俗称。来源呢？还有没有残留？我们需要化验！”
来源？
对！来源！
乌苏兰肯定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！
我立刻看向敖星瀚，眼神锐利：“给你妈打电话！问她到底是从谁手里买的！把那个卖假药的揪出来！”
敖星瀚不敢耽搁，立刻拨通电话，按下免提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，传来乌苏兰带着哭腔和明显慌乱的声音：“星瀚啊……孩子怎么样了？妈担心死了……”
敖星瀚厉声打断她：“妈！别说这些了！医生需要知道那龙骨粉是哪里来的！到底是什么成分！你快说！”
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几秒。
然后，乌苏兰支支吾吾地说：“……就……就是路边一个摆摊的老中医……我……我忘了在哪了……”
“忘了？”我一把抢过电话，对着话筒低吼，“乌苏兰！你孙子现在躺在ICU里可能留下终身后遗症！你跟我说你忘了？！你是不是想让他死！”
“我没有！”乌苏兰尖叫起来，“墨心瓷你血口喷人！我怎么可能会害我孙子！我就是……我就是……”
她“就是”了半天，突然，电话里传来敖彩云的声音，像是抢过了电话：
“哥！嫂子！你们别逼妈了！妈也是好心办坏事！她现在都快急晕过去了！那个卖药的肯定是骗子，早跑没影了！当务之急是救孩子！你们在医院盯着，家里的事别管了！”
说完，竟然直接挂断了电话！
听着电话里的忙音，我和敖星瀚面面相觑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愤怒。
她们竟然想就这样糊弄过去？！
连药的来源都想隐瞒？
这已经不是蠢了！
这是坏！是恶毒！
敖星瀚气得浑身发抖，再次拨打电话，却发现已经打不通了。
显然，那边把他拉黑了。
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，脸上的表情从愤怒，慢慢变成了某种崩塌的绝望。
他一直维护的，所谓的“家”。
在亲生儿子的性命面前，竟然如此不堪一击。
医生看着我们，摇了摇头：“如果无法确定成分，治疗会很麻烦，只能对症支持，效果难料。你们……尽快想办法吧。”
医生说完，转身离开了。
空旷的走廊里，只剩下我和敖星瀚。
他靠着墙，慢慢滑坐到地上，双手插进头发里，发出压抑的、痛苦的呜咽。
我站在原地，看着这个崩溃的男人，心里没有半分同情。
只有冰冷的恨意。
我走过去，蹲在他面前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：
“敖星瀚，你看到了吗？”
“这就是你妈。”
“这就是你一直维护的家人。”
“现在，你还要跟我说，她是‘为了孩子好’，她是‘被骗了’吗？”
他抬起头，泪流满面，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。
“心瓷……我……”
我打断他，一字一句地说：
“敖星瀚，我给你两个选择。”
“第一，报警。告乌苏兰故意伤害，追查假药来源。”
“第二，”我顿了顿，看着他的眼睛，“我们离婚。儿子归我，从此我跟你们敖家，恩断义绝。”
“你选。”
敖星瀚瞳孔剧震，张着嘴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就在这时，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，屏幕亮起，是一条新短信，来自一个陌生号码。
墨小姐，关于你儿子误食的“龙骨粉”，我知道内情。想知道你婆婆为什么宁可害孙子也要隐瞒来源吗？一小时后，医院后门咖啡厅见。单独来，否则你永远别想知道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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